第051章:住手,王爷令牌在此
牢房里阴暗潮湿,见不到一点光亮,忽然,宋萧儿胳膊被人重重的拉扯了一下,熟睡中的她浑身一抖,从梦中惊醒过来,看着面前两个狱卒,表情木然道,“你们两个要做什么!”
“大人有令,传疑犯上堂,审理余发被杀一案!”狱卒不耐烦的解释了句,直接俯身用力把宋萧儿从地上拽起来,两人一左一右拖着她往外走。
宋萧儿离了牢房,茫然的眼中才慢慢浮出一丝清明,她想,狱卒口中的余发应该就是想侮辱她结果反被她刺死疮疤男。照按大庆律法,杀人乃是死罪,像她现在这种情况,就算最后被证实是防卫过当,估计也要被关上好几年,甚至十几年。
宋萧儿抿了抿唇,再念及腹中胎儿,心中更加酸楚,只能暗自期盼青玉没有被抓,这样她至少还有几分获救的希望。
思量间,她已经被拖到府衙大堂外,眼看就要被硬拽上台阶,宋萧儿咬了咬牙,用力挣扎道,“你们放开我,我自己走!”
“事儿真多,行,你自己走!”高个的狱卒瞪了宋萧儿一眼,和低个狱卒一起松开对她的钳制。
宋萧儿看也不看两人,抬脚直接迈上台阶,不疾不徐的往府衙正堂走去。
进了堂中,她还没站定,就见一个容貌昳丽的妇人站起身,朝她扑来,嘴里嚷着,“你这个贱人,我们家老余跟你有什么仇什么怨,你要狠心的杀了他,你为什么要杀他,我要掐死你,为我们家老余报仇,我要掐死你……”
宋萧儿自幼长于宫廷,哪里见过这等骂街刁妇,顿时慌了神,失措的朝一个衙役身后躲去。
衙役见宋萧儿男生女相,身量又弱小,保护欲顿生,下意识的便挡在了宋萧儿面前,两三招将妇人拿下。妇人被压倒在地,口中还在不停叫骂,骂天骂地,骂宋萧儿是个坏人家庭的贱人,骂这府衙上下都是蛇鼠一窝,不分黑白,错堪贤愚。
堂上的府正大人受不了她的胡搅蛮缠,重重一拍惊堂木,厉声道,“大胆江氏,你若再不分青红皂白的的哭嚎乱嚷,信不信本府先治你个扰乱公堂之罪,重打三十大板!”
“大人……”江氏一听要打板子,气势顿时蔫了下去,俯首梨花带雨道,“小妇人只是因为死了相公太过伤心,才致言语过激,求大人饶过小妇人!”
“那本府便念在你初初丧夫的份上,饶了你这一次!”府正拈了拈胡须,制住江氏后,又将目光投到宋萧儿身上,同样厉声道,“疑犯萧迩,见了本府你为何不跪!”
“萧迩拜见大人!”宋萧儿走到堂中,一撩袍子,对着堂上府正跪了下去。府正,满意的点点头,让师爷将余发的案子简单说了一遍,又问宋萧儿可认罪。宋萧儿皱了眉,双眼直视府正,诚恳道,“小人杀人乃是事出有因,还望大人明查。”
“哦?那是什么原因让你对余发痛下杀手!”
宋萧儿听府正这么问,抿紧了唇,低声将昨夜余发等人对她的不轨说了一遍。府正听完,点了点头,反问她“这么说来,倒是余发罪有应得了?”
“大人英明。”宋萧儿磕了个头,态度谦卑而恭顺。她以为到这儿这案子就算完了,却没想到,她还没抬起头来,下一刻府正又道,“你说他们七人对你行为不轨,那你的伤可容本府师爷一验?”
这……宋萧儿皱起眉来,这不是耍流氓嘛!她不悦的抿紧了唇,冷着脸跟府正解释,“昨夜余发只是欲行不轨,小人并没有给他近身的机会。”
“这么说,余发只是图谋不轨,并未世纪钦犯你的身子?”府正挑着宋萧儿话里漏洞,逼问宋萧儿。宋萧儿身上确实没有几人造成的伤,只得点头。
府正审完宋萧儿,习惯性的拍了下惊堂木,又问江氏,“你还有什么话说?”
“小妇人相信大人,一切但凭大人做主!”江氏早被府正吓怕了,哪里还敢多嘴。
府正满意的点点头,侧头跟师爷商量了几句,然后宣布,“犯人萧迩,牢内杀人,罪行恶劣,本该秋后处斩,但本府念其认罪态度良好,事端又是由余发挑起,特从轻处置,重打五十大板,关押三年!”话落,又伸手从签筒内抽出五根签子往地上一扔。
宋萧儿听闻要打五十大板,当即跌坐在地,眼泪唰的一下流出来,她这么伤心却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腹中胎儿。她的孩子还那么小,他还没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就要离开了吗?宋萧儿难过的闭上眼睛,任由衙役们粗鲁的将她压倒在地,眼看着板子就要落下来,宋萧儿认命的咬住舌头。与其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离开自己却无能为力,她宁愿先提前结束自己的命。
而就在她准备用力咬舌的那一刻,大堂里却传来几声闷哼,板子也迟迟没有落下,宋萧儿疑惑的睁开眼,只见年锦风度翩翩的站在她身边,手里缓缓摇着折扇。
“年兄!”她弱弱的喊了一声,随后注意到大堂里的衙役十有六七都已经躺倒在地。
“萧弟,我来迟了!”年锦弯下腰,将宋萧儿扶起来,任她靠在自己身上,表情倨傲的对着府正道,“本公子要将人带走,大人可有意见!”
“混账!”府正疾言厉色的拍了下惊堂木,将放在一旁的茶盅往地上一摔,下一刻,又有十几个衙役从外面涌了进来,齐刷刷的将两人包围。宋萧儿苦笑着看了眼年锦,扯唇道,“年兄,我怕是又要连累你了。”
“无碍!”年锦云淡风轻的笑了笑,突然出手欲制服周围衙役,结果没过三招,就被其中一个衙役踩在脚下。
宋萧儿叹了口气,冲着堂上府正又跪了下去,叩头道,“杀人的是我,大人要打要杀,小人愿一力承担,只是年锦他是无辜的,还请大人宽宏大量,饶他一次。”
“萧弟,你别求他!”年锦看不惯宋萧儿为了他伏低做小,忍着疼大声道。宋萧儿没理会他,只是目光如水的看着府正。若是平时,府正被个娇滴滴的小人儿这么求着,肯定睁只眼闭只眼就放过了,但眼下不同,这个姓萧的钦犯是王爷交代下来的,就算他心里痒痒的厉害,但面上还是一片肃然,一拍惊堂木,正气凛然道,“大闹公堂乃是重罪,来人,将年锦重大八十大板,再逐出公堂!”说着,他干脆将整个签筒都扔了下去。
宋萧儿看过大庆律法,自然晓得将整个签筒扔下乃是重刑,是种死活不论的打发。顿时,后背惊的起了汗,她眼睁睁的看着年锦被压在她方才趴过的地方,跟着一板子接一板子的落在他身上。
年锦从小做惯了公子哥,哪里吃过什么苦,当即便大吼大叫起来。宋萧儿听了,心中更是愧疚……
到第二十板子的时候年锦已经喊不出来声来,整个臀部都是血红一片,宋萧儿一眼都不敢多看。她脑中不停回想起在牢房时他对她的照顾,那是种比亲人之间还要心细的体贴。
她死死的咬着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才猛然回过神来,不,她不想让年锦死,她不能让他死!宋萧儿用力的摇头,从怀中摸出一个绣工精致的荷包,用尽全身力气对着堂上府正大喊,“让他们住手,王爷令牌在此!”
“王、王爷……”府正面上一僵,赶忙让堂下衙役停下,又亲自下了堂,接过宋萧儿手中的荷包,打开后,里面果然躺着一枚令牌。府正仔仔细细的确认过真假,然后将荷包还给宋萧儿,跪地对着令牌道,“属下参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拜什么拜,还不去给年公子请大夫!”宋萧儿严厉的扫了府正一眼,冷声吩咐。
府正已经确定了宋萧儿的身份,自然不敢推搪,急急忙忙的招手下人去请大夫,又让衙役们小心翼翼的将人抬往后堂。
宋萧儿担心年锦,也跟着去了后堂,等大夫过来后,确定年锦性命无虞,只要精心调养并不会留下后遗症,才打算离开。
可谁知,她还没出后堂,府正就带着人拦住了她,躬身打听道,“不知萧公子是王爷什么人,据本官所知,您这块令牌,可是王爷赐给后院贵人们的。”
“……”宋萧儿并不知这令牌还有这么一层意思,顿时白了脸道,“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本官的意思很简单,为防万一,公子还是跟本官走一趟王府的好!”府正压低声音,跟宋萧儿打起商量。宋萧儿黑脸,“若是在下不肯去呢?”
“那客房里的年公子估计还得再受六十板子。”府正不动声色的威胁道,“就是不知道,他还有没有这个命!”
“你卑鄙!”宋萧儿恨不能一口啐在府正脸上,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