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你侬我侬
跪在地上好半晌都没等到西施回答的郑旦目光灼灼地看着西施，心中甚是忐忑。
两人相见，西施没有直接将她赶了出去已经是好事了，她还提出要西施想法子救施凉凉。
可施凉凉是施凉凉，她是她，完全不影响西施救施凉凉啊！
郑旦眉头拧成了一团，鼻尖微动。
见郑旦完全没有要起身的动作，西施面色微沉，道：“你先起来。”
话音未落，素兰就上前扶了郑旦一把，让她起来说话。
郑旦心中一喜，正要问西施是不是愿意救施凉凉了，西施却抢在她的前头，说道：“旦儿，你是如何从冷宫出来的？”
闻言，郑旦面色一滞，张了张嘴，道：“姐姐这是何意？”
看她一脸茫然无知的模样，西施嘴角扬起一抹深沉的笑意。她的孩子就是被郑旦害死的，当初郑旦为了救她出冷宫，不惜对自己的孩子动手，如今却对她的孩子下了手。
她实在想不明白郑旦心里在想些什么，难道她成了夫差的女人，就连做母亲的资格都被剥夺了吗？
一双水眸里带着点点水光，对上郑旦那双扑闪的眼睛，叫郑旦心生愧疚。
西施轻哼一声，道：“旦儿，你还记得吗？那件红色的小衣裳，是我给腹中孩子准备的。”
她的目光罗翔不远处挂着的小衣裳，那还是西施为孩子准备的衣裳中剩下的唯一一件，还是素兰偷偷藏下的，给她留个念想。
今夜，被她挂在内殿上，提醒她自己的孩子是怎么死的。
郑旦小脸一白，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知道西施一直在看着自己，郑旦垂着头，低声道：“旦儿记得。”
底气不足的声音落在西施的耳朵里，倒是给她添了不少的底气。
只见她轻哼一声，裙摆一掀，就坐在了贵妃榻上，“原来旦儿记得呢！可是旦儿最后还不是亲手杀死了姐姐我的孩子。”
朱唇轻启，每一个字落在郑旦的耳朵里，都像是一根根极尖极冷的针扎在她的心上，叫她痛得喘不上起来。
许久不见，她竟没发现西施现在说话竟是句句戳在人的伤口上。可她的伤，不也是西施自己的伤吗？
郑旦笑了笑，道：“姐姐今日是要跟旦儿算账吗？”
说着，郑旦的眼睛就对上了西施稍显凌厉的眸子，眼神中全是无畏。
反正她现在也是一个人，身在冷宫，也没什么好怕的。再者，她相信西施不是那般心狠手辣的人。
两人目光相对许久，终还是郑旦败下阵来。
“你深夜从冷宫出来，想必不是要我救施凉凉这么简单吧！”西施端起手边茶桌山的茶盏，小酌一口，眼神里全是探究。
见西施面色淡定，郑旦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问道：“明月告诉我，是姐姐你让她给文大夫传信，叫文大夫进宫的？”
这话一出，西施动作微顿，却很快恢复了自然。
她就知道，这件事明月一定不会瞒着郑旦，只是她没想到郑旦连夜就从冷宫里溜了出来。
西施点了点头，目光淡然地看着她。
郑旦早就准备好的话被西施这样淡然的模样给堵了回去，“你让文种进宫做什么？”
思来想去，郑旦就憋出这么句话。
一张小脸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看，西施看她这样，暗暗好笑。
“怎么？我小产以后就再没消息，难道我不应该主动联系一番，在王宫中等死吗？”西施双手放在下巴处，似笑非笑地看着郑旦。
郑旦原本想要说的话被堵在了嗓子眼，就像一团棉花堵在嗓子里，一块石头压在心上一般。
候在一旁的素兰出声道：“郑嫔娘娘，你犯下大错进了冷宫当然什么事都没有了，剩下我家娘娘一人面对王宫中那些心如蛇蝎的女人，孤军奋战，难道还不能想办法找个帮手？”
说着，素兰愤愤不平地看着郑旦，看样子是怨气颇深。
对上她的眸子，郑旦只感觉自己被素兰的眼神凌迟了千遍万遍，遍遍生疼。
她和西施的话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她是杀人凶手，是杀死西施孩子的凶手。
“素兰，住嘴。”西施睨了一眼愤愤不平的素兰，面上全是不满。
虽说素兰是为了她着想的，但是她并不想跟郑旦走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西施皱了皱眉头，正要开口，门外却传来宫女向夫差请安行礼的声音。
内殿的三人面色一紧，都没想到夫差会在这个时辰来西施的寝宫。西施更是伺白了脸，原本应该在冷宫的郑旦在自己的宫里，若是被夫差发现了，还不知道夫差会怎么想。
西施沉了沉眸子，道：“你就办成明月的样子，把头埋着，站到角落里去。”
说完，她就起身整理衣裳还有发髻，要让她在任何时候见到夫差都是容光焕发的模样。
几人都甚是紧张，素兰带着郑旦就站在了光线暗的地方，一面被夫差发现。
佯装没听见声音的西施半倚在塌上，一只手揉着太阳穴，一脸的疲态倒不像是装出来的。
“爱妃。”夫差推门而进，裹着一身的寒气就将西施拥入怀中，冻得西施打了一个寒战。
不理会周遭寒意的西施双手附上夫差地腰，柔声问道：“大王怎么现在过来了？夜里凉，大王怎么也不多穿些。”
说着，西施就抬了抬手，道：“素兰明月，你们去吩咐宫人把殿里的炭火加得多些，再去备一盏热茶来，给大王暖暖。”
被点名的两人面不改色，向两人行了个礼就退了出去。
还没弄清楚事情真相的郑旦自是不肯轻易离开，便吩咐了小宫女把殿里的炭火烧得旺些，素兰去备茶了，她便一人在宫苑的小角落坐着。
反正那些小宫女一见到她这一身衣裳，就忍不住绕道走。
她以前倒是不知道，明月竟然还有这样的威严。
夜里清寒，本就穿得少的郑旦坐在石凳上，感觉阵阵寒意侵骨而入，尖锐的痛意蔓延全身。
郑旦只好站起身来，在院里来回走动。
内殿里。
素兰端茶进门时，西施正靠在夫差的怀里说话。
两人你侬我侬，完全看不出白日那个要人性命的夫差。
一根纤纤玉指落在夫差的唇角，冰凉之意甚显。
西施眉眼带笑地望着夫差，好像在此刻，天地之间，她都只看得到夫差一人。
“娘娘，茶来了。”素兰轻声说了一句，便安静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