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玺听罢,顿时一怔,随即有些哭笑不得地说:“恐怕不行。”
“殿下可还是在疑心于臣?”
罗乔有些委屈。
长定不是信了他的鬼话了吗?
“不是。”
云玺连忙否认。
“这是忠正王点的穴。”她解释道,“他的点穴手法与本宫的不同,我也解不开。”
这是实话。
云玺虽然武功不差,但是关于点穴的本事,还只是学了极少的一些,顶多会些最简单的手法——毕竟,在云玺这儿,点穴什么的,还不如直接动刀子、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来得痛快刺激!
而言喻不同。
言喻似乎并没有什么实质的功法。倘若遇上了一些轻功无法解决的事儿,恐怕还是需先将对方的穴道点了。
言喻下手快准狠,那会儿又是黑灯瞎火的,云玺自然不知道他都点了哪几处,更不知道该如何解开了。
这万一,下手没个轻重,直接让罗乔浑身血脉逆行、暴毙身亡了,那她岂不是就前功尽弃了?
云玺自认是只精明的狐狸。
这等蠢事,她才不干!
无奈之下,罗乔只得与云玺大眼瞪小眼,等了小半天,才在尴尬至极的氛围中,听见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言喻就像是拎猫儿后颈皮一样,把垂头丧气的小孩儿带了回来。
云玺见状,一个没忍住,就笑出了声。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脑子里忽地就浮现出她家先生抓着一根大公鸡的羽毛,逗弄着罗嘉这死小孩儿的模样。
言喻看云玺坐在八仙桌上逐渐笑得不能自理,满心的无奈,叹息着开口道:“臣依稀记得,方才点穴之时,并未将殿下的笑穴点了?”
云玺:“……”
她为了掩饰尴尬,瞪了言喻一眼,这才在男子浅淡的笑意中止了笑,对着罗乔努了努嘴:“喏,既然回了,就帮国公把穴道解了吧!免得国公受了委屈,日后找你寻仇!”
她说得一板一眼,似乎那情景曾发生在她眼前一般。
言喻挑眉。
罗乔见状,直觉不妙,忙道:“殿下言重了,臣知晓殿下和忠正王是为了以防万一,自然不会往心里去……”
“那就好。”言喻漫不经心地应了句,宽大的袖袍一挥,罗乔浑身一松,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他不由自主地趴在地上,似乎是觉得这个姿势太过尴尬,连忙说道:“多谢忠正王。”
言喻道:“无妨。既然都是误会一场,那便不多留二位了。”
“是。那……尔等告退。”
罗乔连忙站起,朝云玺一揖,便快步离开了房中。
徒留一个呆呆傻傻的罗嘉,怔愣在那,浑不知发生了什么,过了好半天,才从自己的世界中回过神,什么都没说,拔腿就跑,如避洪水猛兽!
云玺:“……”
小狐狸坐在桌上,晃悠着两条腿,勾起了言喻的注意,才道:“你方才都对罗嘉那小子说了些什么?他看你
……”
她歪头想了一下,扑哧笑道:“就像是小白兔看一匹要吃了他的狼一样!”
言喻:“……”
他垂眸,望向云玺的目光中充满了云玺熟悉的情欲。
云玺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一下。
兴许是夜半露水厚重,言喻的声音中带上了几分哑意,不复从前的清朗。
他说:“小白兔看大灰狼,不该是殿下此时的神情吗?”
云玺:“……”
她支在长凳上的脚一滑,整个人便不受控地朝后倒去!
言喻一个眼疾手快,将人稳稳地拦腰抱住。动作太大,还“不小心”亲到了他的小姑娘。
云玺:“……”
她才不是小白兔。
她顶多是头母狼!
所以,她一张嘴,就给言喻咬了回去。
言喻失笑,将她拦腰抱起,大步往榻边走去,哑着嗓说:“天晚了,殿下该睡了。”
可他的小姑娘似乎并不知他的忍耐,在他怀里乱动,还揪着他垂在颊边的发丝把玩。
她真是……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中啊。
言喻无奈。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罗嘉为何偷偷跑了过来呢!”
话音刚落,云玺就怔愣在那儿。
直到她被言喻扔回了榻中,她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等言喻给她掖上了被子,她才一把抓住言喻的手腕,问道:“子昭,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方才罗嘉的双腿……”
似乎是健全无恙的?
“嗯。”
言喻轻笑着应了声:“殿下才想起来么?”
如今几乎是所有人都知道他言喻轻功极好了,如若身有残疾,是断不敢独自前来挑衅的。
除非是个傻子。
显然,罗嘉并不是个蠢的。
相反,还有些小聪明。
若非罗嘉年纪实在是小,镇不住楚国朝堂上的官吏们,倒会是个比罗乔更好的国公。
“他……一直都在装?”
“应该是真的受过伤,但后来被治好了。”言喻也翻身上床,将云玺搂入怀中,“怕再有人暗害他,这才一直隐瞒着。”
“那今夜,岂不是都暴露了?”
“这个,得看罗嘉的造化。”
老狐狸狡黠一笑。
罗乔被忽然卷入屋中,心里头必定是带了几分惊惧的。在这样的情况下,能看清几分、记得几分、明白几分,就全凭造化了。
“若想罗乔没心思留心他弟弟那点儿变化,恐怕要知道他是不是做了些什么亏心事。”
屋内烛光未熄。
言喻目光灼灼地望着云玺,等着她的回答。
“他不知从哪听说了子乌寺,说他抓到了一个子乌细作,审出了一些事儿,心存不安,这才夤夜前来。”
云玺本也没有打算隐瞒言喻。
言喻不由轻笑了一声:“那殿下可信他?”
“自然不信!”她攀在言喻身上,义愤填膺地说,“他为了自家的权势,竟给云罗太子泼脏水!说什么云罗留下的那支兵马是为了起兵谋反的!”
言喻听了,哭笑不
得地把人扯下去:“殿下别闹——罗乔的说法,倒也不是说不通。”
云玺这才安分了几分,乖乖巧巧地窝在言喻身边,道:“这怎么就说得通了?倘若云罗精兵真的是为了日后剑指安澜,那厉帝之后,为何就废除了子乌寺?倘若云罗太子真的想要对我们不利,那父皇又何必与你合作,找出这支精兵?”
罗乔三言两语,颠三倒四,不知所云——哪比得上云玺从言喻那里听到的说法完整而有逻辑?
真假是非立见。
“嗯。”言喻满意地点头,也不藏私,直言道,“罗嘉来,是为了提醒我们,提防着他的兄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