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的真假也就和那个求雨人问什么时候下雨、算命扔一锦囊说下雨天你打开看的故事一样,是没有什么参考价值的,孙平觉得李春要去也应该去峨眉山的,武当山不是他心中能去的地方--当然,这个故事也就当作一茶后谈资,古今多少事且付笑谈中罢了。
不过元宵节一过完,李春就有事儿忙了。倒不是工作上的,而是各种应酬。新上任的宣传部长,那可是市委常委,谁不想跟他拉关系?跟在李春身边的丁毅就不止一次向孙平倒苦水,孙平笑着说你知足吧你,跟在领导身边,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搭上你这块独木桥,接下来你的日子可是阳光灿烂的,还给我倒苦水,我以后指不定都要你帮忙呢。
不过听丁毅说,李春最近忙到咬牙切齿的,至于为什么咬牙切齿,因为他几乎快没时间干自己最想干的事情了。
今儿个天气不错,由于外联科现在只剩这三个年轻人了,没事儿还好,有事儿就忙不过来,所以今天李霞刚一进门的时候,就笑着对孙平还有江奕珏说道:“猜猜,我有什么好消息要带给你们?”
“涨工资?!啊不,是我转正了?!”江奕珏两眼放光,活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的哥伦布一般。
“都不是。”李霞冲着江奕珏嫣然一笑。
“那还有什么好消息吗--”江奕珏嘟了嘟嘴。
“你猜猜看?”李霞看向孙平。
孙平想了想,江奕珏刚才说的,是相对于自己的好消息,而对于其他人来说,也就是陪着高兴、蹭顿饭的事儿。所以,李霞要说的肯定不是这个,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东西,但看李霞的样子,是摆明了不希望他猜出来然后她来公布答案,念及于此,他冲着李霞笑道:“是不是我们所有人要涨工资了呢!”
李霞白了孙平一眼,有怪他敷衍、又有些怪他庸俗。不过那眼神中夹杂着一丝得意,看来是真以为孙平没有猜出来:“你们啊,能想点别的吗?我们又有新同事要来了!”
“啊?”江奕珏一听,赶忙拍手道:“新同事啊,什么时候能看到?对了,这次我们是不是也要面试?我可以当面试官吗?啊,对了,进来以后是不是和我一样,先从实习做--”
“停--”李霞赶忙止住了江奕珏的话:“同学,你有没有发觉,你的问题太多了一点。”
“啊?是吗?”江奕珏一副后知后觉的样子。
就在此时,门边传来了敲门声,孙平说了一声请进,只见门外走进来一戴鸭舌帽的中年人,头发和胡子估计都可以去演古装戏了,胸前挂一个单反相机--别的不说,这人一看,就是
个搞艺术的。
“您好,我是星光大道文化传媒发展有限责任公司的导演司马前。”
“司马导演你好。”孙平心说你那最后一个字读一声,那就大发了--不过要真是读一声也不是什么好事儿,那位爷整个下半身可都是没了的:“请问您有什么事儿吗?”
司马前坐在沙发上,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件来,对孙平说道:“你可以先看一看吗?”
孙平拿过来一看,发现是一个电影剧本。
这剧本说一群石油工人,在当年大庆油田开采的时候的一些故事。这本来没什么,但不同的故事在不同的环境下,所产生的效应,有天壤之别。
就拿眼下来说,司马前这部戏,想在江州拉赞助商,可问题是,江州这地方,资源丰富,但就是没有石油,在一个没有石油的地方给人拉赞助,那些赞助商会买账吗?
当然,国家是要鼓励这种以红色励志题材为主的戏的,毕竟这个社会还是需要正能量的。但一般对于导演们来说,国家的鼓励,只要是不牵涉到经费方面的,那都不叫鼓励。【!@www. #…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当然,李霞还是让江奕珏帮这位司马导演起草了一份文案,然后报给上面审批,当然,一般来说,这种题材的,上面也就给发个通告,鼓励鼓励导演小伙子不错不错,组织相信你能成气候--当然,至于经费嘛,基本是只字不提的。
看着司马前离去的背影,孙平不由得有些感慨:这年头文化人真心不容易。首先,国家对文化这一块的管理是比较严格的,规定了什么该拍什么不该拍,当然,这也算是在当前的社会环境之下,不得已而为之的无奈之举;其次,中国的电影行业因为各种带有中国特色的因素而成为了洗钱者的目标,孙平听一位导演聊起过,打个比方说,你拉到了五千万的投资,而拍摄成本只需要三千万,但你可以做账做到五千万去,剩下的两千万哪儿去了?答案不言自明。
所以,这就是国产电影一直很难发展起来的原因,因为看着很大的投资,很难真正的用在拍摄上。
余下的几日,司马前经常往外联科跑,而他和江奕珏似乎很聊得来,那感觉有点像一大叔在调教着一不谙世事的少女,虽然这称呼用在江奕珏身上有些别扭,但比起同龄的李霞来,似乎又没什么不对。
有一次,司马前拿着手里的单反对江奕珏说道:“你知道为什么我们国家的电影拍不出美国大片的特效吗?”
江奕珏自然摇头,司马前便得意的说道:“因为我们的镜头不行。”
说完,他把自己的单反拿出来,指着镜头,像是对江
奕珏说,又像也在是对孙平和李霞说道:“你们看,假如这东西是个镜头,我们国家呢,打个比方只能拍一百万像素的效果,怎么办呢?后来我们就想了个办法,就是把这镜头的左右两边给蒙住。”
司马前一边比划着一边说道:“就是这样,所以,你们看到国产的那些特技,都觉得有些怪异吧?因为都是在后期剪辑的时候刻意拉长的。”
“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儿。”江奕珏想了想,然后哈哈一乐。
还有一次,司马前和大家伙儿聊天,道:“知道为什么我们为什么叫摄制组而国外都叫摄影团吗?”
大家伙儿都习惯了他来这套,当下都竖起耳朵来,听他的高谈阔论。
“是这样的,以前啊,在前苏联的时候,拍电影也叫摄影团,后来斯大林知道了,斯大林是个暴君呐,暴君的脾气,从来都是有一溜没一溜的,他心里就在想啊,你们这几个人也敢称自己是团?而且还没有得到我的允许?这当然是不行的,所以斯大林就下命令,要求所有的摄影团,都改成摄制队和摄制组,还在共产国际开会,要其他国家也听自己的、那会儿所有的社会主义国家,包括咱们在内,都指着苏联给饭吃,唯人家马首是瞻,能不听话吗?所以后来咱们就叫摄制组,而且沿用至今。”
当然,作为一个在文化圈里摸爬滚打几十载的人,司马前嘴里的故事还有很多,孙平记忆最深刻的还是这两个。
今天下班以后,孙平本来想约李霞吃饭,结果李霞说江奕珏晚上决定和自己去逛商场,并故意问孙平要不要把江奕珏也一块儿捎上。孙平心说江奕珏来了,我跟你两人吃顿饭岂不是变了味儿,当下也只好说改天吧。
从文化局出来,孙平正准备开车回家,却发现电话响了,拿出来一看,发现是瞿秋打过来的。
最近江州市开两会,瞿秋很忙,没顾上孙平,今天看样子是有空了:“在干嘛呢?”
“下班,准备回家,怎么了?”
“两个事儿:第一个,有空出来吃个饭吗?”
“吃饭?”孙平想起上次的事儿,楞了一下,心说也不好意思拒绝,再说了,人家一大姑娘三番五次约你吃饭,你要是再拒绝,也多少有些矫情:“好啊,地点你定,我过来。”
“不过得你请客啊。”瞿秋在电话那头笑道。
“请就请,难不成你还想吃穷我?”孙平说道:“对了,你第二个事儿是什么?”
“你到了不就知道了?”
……
孙平和瞿秋在一家除了价格有些高档其他地方都没怎么看出高档
来的餐厅里相对而坐。
孙平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瞿秋,如果不是和她打过这么多次交道,只是从第一印象来看,瞿秋应该是那种很文静的女孩子:皮肤白皙,柔顺的长发,戴上一副黑框眼镜--可造物主就是这么神奇,这么一个看着文静的姑娘,竟然会是一个特别闹腾的主。
“对了,最近采访两会采访得怎么样了?”孙平找了一个话题问道。
“唉,”瞿秋叹了口气,道:“难啊。”
“哦?怎么个难法?”孙平饶有兴致的问道。
“采访的代表们,有几个不是大富大贵的?很多问题你根本就不敢问,问了估计第二天你就得打辞职报告。”
孙平心说瞿秋说得也没错,要抓着那些代表们问幸福不幸福,你这不是给人家添乱吗。既不能回答不幸福,而回答幸福也终归闹心。他冲着瞿秋笑了笑,打趣道:“看来代表们的幸福指数,也不过如此嘛,”
饭菜上来以后,两人一边吃着一边聊。
瞿秋问道:“你就没感觉到压力大吗?”
孙平耸了耸肩:“你觉得呢?”
要说压力这东西,谁都有,但每个人都不同:打个比方说,瞿秋的压力在于能不能跑出好新闻,或者说会不会因为自己写错了什么而遭到无妄之灾;而孙平呢,也有,随时要应付各种突发状况,这段时间文化局的事儿一出接着一出,指不定哪天就落到自己头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