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李进忠来说,只需要稍微做一下解释就行了,他的身份还不适合暴露。
“大家千万不要误会,在下也不过只是江家的主事罢了,可不是什么大人,要是被真的大人听去,在下吃不得好处。”
好在李进忠之前也是曾经一步步从卑微中踏过来,说起这话来,之前那凌视于众人的姿态瞬间消失无影。
百姓们也是在怀疑,难道自己等人刚刚感觉错了,他们也是朝着李进忠回应:“抱歉了这位管事,是我们不应该没有问清楚便是随意称呼,希望管事的不要介意。”
江恒泰也是没有想到,李进忠会做出这种回答,也是在旁边点了点头,确认了这个说法。
武子期心中默默佩服道:“厂主还是厂主,高可以盛气凌人,低可以平易近人,要不是我一直跟在厂主身边,还真的不敢相信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厂主。”
在介绍了自己的身份之后,李进忠便是可以开始处理起关于这件纵火案。
横手一指,便是将在场所有百姓的目光引到地上被制服的那些人的身上。
“相信大家也是看到了,我恒泰布庄是诚心为大家谋福利,而这些人却嫉妒大家,前来放火烧布庄,破坏大家的好事,大家说应该怎么办?”
有时候最好拉拢一个人的方式便是将那人的利益和自己绑上,李进忠运用的方式也不外乎如是。
原本觉得遇到放火这种事情与自己等人无多大关系的百姓们也是红了眼,看着那些已经被制服的贼人们。
默默地将李进忠的言语听见心中,平日之中,他们本就生活不易,对于任何东西都要思量再三,在决定是否需要购买。
好不容易碰到如此机会,布匹的价格等于白送,他们还没有开始购买,这些人就前来破坏,那不是他们的敌人是什么。
百姓们看向那些人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也不需要李进忠开口,百姓们就嚷嚷道:“打死他们,让他们做出这种恶事。”
“打死他们。”
百姓自发地挥舞着臂膀,看样子真的是想打死他们一样。
地面上面,被西厂卫死死摁着的那些人,在听见百姓的这番话之后,也是急促起来,奋力想反抗,
继续在这里待着,他们说不定就要被气恼的百姓们打死了,被那么多百姓一拥而上打死,那么他们的死也就是白死。
毕竟从古至今的法律都是法不责众。
可他们怎么可能是西厂卫的对手,怎么反抗也是死死被摁在地上,没有法子动弹,无奈的他们只能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见百姓越来越靠近那些人,李进忠也知道是到了自己说话的时候,眼睁睁看着这些人真的被打死,那么他的计划便不能继续了。
“诸位还听,在下一言如何?”
李进忠客客气气地说道,可能因为江家这降价出手布匹的方式,得到了众人的感恩,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准备听听这位江家管事的要说些什么。
“这些贼子所做,可谓是天理难容,可大家贸然动手这必触犯了我大明的法律,所以对付这些家伙,必须要报官,让他们收到法律的制裁。”
先是严厉地对那些人说出指责,再将话语引到律法上面。
等李进忠说起大明律之时,这些百姓才恍然间想起好像确实还有这种东西。
听说好像犯法,他们也是熄下了动手的心思,心中不免对于李进忠多出几分感谢。
“这位管事的,他们那边才是最有可能遭受损失的地方,还能如此为吾等考虑,还真的是难得了。”
“江家是真的良心呀!已经如此地位了,还不忘记为我们百姓考虑。”
……
短短时间里面,百姓们默然已经将李进忠当成主心骨了,在李进忠的引领下面,他们的舆论方向都是开始由着李进忠进行引导。
主要他们这些人中间没有读书人,读书人可不容易忽悠。
认字的就不见得有,更何况读书人,他们也不稀罕这种便宜。
李进忠微微抱手,鞠了一躬:“如果大家肯帮忙的话,还请诸位帮个忙,一起去官老爷那边做个证人。”
“好,没有问题。”
“江老爷如此惠民,要是我们连当一个证人都不愿意去的话,那良心都被狗吃了吧!”
“走!去做个证人,将这些人绳之以法。”
被制服的那些人,被拿着绳子束缚住,又西厂卫转手交给江家下人那边,而那些西厂卫好像不曾出现过一样,默默消失在人群中间。
见此,李进忠也是领着一批的人朝着城内的衙门走去。
江恒泰也是带着江家的一些族人跟了上去,说起来这次他们才是苦主,自然要跟上去。
更大的,还是他想要见识见识这位大人的手段,到底是什么手段,可以引得江家胜过三家。
远在客栈的三个家主,看到一大群人好像往这衙门方向走去的时候,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好的时候。
“看来这次是我们棋差一招了,我们也要跟上去看看才是。”
他们的人没有回来,应该是被抓了。
这是不用说的事情。
刘烨同时看了张宣和钱鸣一眼,意思也很明确,他不觉得这些人会出卖他们。
确切的说他们没有这个胆子,家人都在他们的手上,他们要是敢供出自己等人,他们三家可能不会有什么事情,花些钱财和关系便可以摆平,可事后他们的家人便是人间消失。
张宣依然谨慎:“我觉得还是过去看看好,顺便见识一下现在这个江家家主的手段。”
钱鸣也是附和着张宣的话语:“我觉得张家主说的没有错,过去看看,更加稳当。”
刘烨见两个人的意思,自己不上去看看,要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两位也不见得回来通知自己。
“行吧,那我也去看看去。”
街道上面,由于之前大批百姓前去抢购布匹的关系,本来就显得有些清冷。
走到街道上面的零零落落,好像被洗劫过的孤城一样。
偶尔会路过几个书生,书生对于布匹价格大降的消息也是有所听闻。
可是他们是什么人,未来的士大夫呀,怎么能和那些普通百姓一模一样呀!
和那些人一起去争抢降价的布匹,只能让他们掉价。
他们身上所穿的衣服材质就和普通百姓有这很大的不一样,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但这象征,恐怕要被打破了,他们对于布匹降价很反感,但又找不到借口说些什么。
要说商人谋利的话,可是这降价出售,他们也谋取不到多少利益呀。
当街道上面出现黑压压的一片的时候,那些正好走过的书生有些傻眼了。
“这不会是匪寇进城了吧?”
“还是泼皮打架?”
两个书生的脚,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不管是什么,他们都要危险了。
街道负责巡逻的官吏也是傻了眼了,今天都是什么事呀!
先不说,布价大减,一大批的人都去抢购布匹去了。
现在又有一大帮的人出现在街道,这是要变天了不成。
等要去衙门的队伍走近之后,被吓到的官吏和书生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原来都是百姓。
他们见这些人手上也没有拿什么武器,反正不可能是造反就是了。
呆呆看着人群从他们身边走过,他们也没有去问,实在是一大帮的人给他们的压力太大了呀!
发现那些人的方向是衙门之后,出来的几个官吏觉得事情可能不对,这件事情必须要快点去呈报他们的知府大人才行。
“走,走快点,必须要在这些人之前回到衙门去。”
李进忠从那几个官吏身边经过的时候,便是注意到了他们。
不过并不在意他们,这些人完全不在自己的计划之中,他的计划中乃是这个府的知府。
衙门之中,身处南方为官日子过得比较滋润,南方不容易出现什么灾害,对于当地的官员来说,除了民间的一些琐事,也一般不会有什么大事。
对于这种琐事,也是由地方的官员进行处理,身为知府,底下不知道有着多少下属,除非是大事,不然也不可能汇报到他这里。
所以叶天作为此处的知府来说,乃是万历三年的进士,打熬了那么多年也是坐上这个知府的位置。
摸着这个知府才配置的惊堂木,对于他来说,他的好日子终于要开始了。
“以后谁也不能在本大人的面前大吼大叫了。”
他的本意是为了抒发一下自己沉积已久内心的沉闷,谁想得到,下一面,他的跟前便是出现了大喊大叫的人。
只见早上被他派出去的几个官吏,大吼大叫地跑到他的面前来。
“大人不好了,大人不好了。”
叶天有些瞪眼,这是诅咒老爷我吧,你才不好,你全家都不好。
他的内心是这样想的,可作为知府大人,他必须要在手下面前保持严肃的态度。
拿着手中抚摸着的惊堂木便是重重朝着桌子上面用力地拍了一下。
“啪”
一声巨响,终于是将这几个言语有些不清晰的官吏拍回了现实。
“慢慢说,发生了何事,看你们一个个着急忙慌的,哪有一点官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