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亭前的左穆,注意到萧君墨忧心忡忡的模样,垂眸,暗自思索着,片刻钟后,方顺着他的意思说道。
“主子,据属下斗胆猜测,想必皇上已知此两件事情极有可能是冥影宫所为。只是,冥影宫是江湖上的组织,朝廷明面上与他们为敌,怕也是百害而无一利。”
左穆虽常年跟随着萧君墨,但对冥影宫的事情,也是知之甚多。
“依属下所见,皇上应是也在顾忌此事。毕竟皇上是一国之君,更应为天下百姓着想。即便是有所证据,还需从长计议。”
说话间,左穆皱了皱眉头:“属下担心的是,冥影宫早已消失于江湖上,此番出现定是另有所图,怕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主子,我们不可大意。”
萧君墨回眸,看了左穆一眼,眼底幽深。他走回到桌旁坐下,嘲讽一笑。
“怕什么?冥影宫即便再令人听之闻风丧胆,说到底也不过是一群江湖蝼蚁罢了。现如今却敢肆无忌惮到明面上与朝廷作对,倒也是太狂妄自大了些。只是可惜了,眼下皇上被云烨这个老狐狸威胁着,本王倒要看看,他还能撑多久。”
左穆并不清楚萧君墨的用意,倒也知晓事情的严重性,方担心的提醒着他。
“有朝一日,若是丞相果真得手,主子难道就不怕天下百姓会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桌上茶杯中未喝完的茶水已然凉透,冷风吹过,拂起衣摆。
萧君墨抬眸,盯着左穆。片刻钟后,随手将那杯凉透的茶水倒在旁侧的地上,漫不经心般。
“没有如果,这萧家的江山,可不会轻易的落到旁人手中。云烨这老狐狸既然敢明目张胆的想要谋权篡位,想必定是暗中谋划多时。本王不但不会阻止他,反而还要暗中帮助他。”
壶中的茶水凉透,萧君墨索性将茶杯放回到原处。
“若是他失败,不管是何结局,皆是他咎由自取。若是他有幸得手,本王自有办法从他手里夺回。如此,岂不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主子所言极是。”
萧君墨冷着脸,继而吩咐道:“你再去相府里,仔细打探打探。云烨的一举一动,本王都要知晓。”
“是,主子。”
左穆领命,刚离开后不久,侍卫就匆忙的前来通报。
“禀告王爷,红蓼姑娘求见。”
“红蓼?你是说,她要见本王?”
萧君墨微微诧异。想到红蓼之前是谢清澜身边的丫鬟,后不知是何原因被谢清霖赶出倚澜院。
跟着冷傲霜,后又投靠云锦绣,此前被云锦绣带着回去相府。
现如今她又怎会前来?
萧君墨眼底浮现出一抹嫌弃之意,他敷衍的说了句。
“去告诉她,本王没空。”
说罢,便起身,正要离开,却被侍卫急忙唤住。
“王爷,红蓼姑娘说,有要事禀告王爷。”
“让她进来。”萧君墨剑眉微蹙,随口答应。
“是。”
侍卫话落,就赶忙退下。看着侍卫离开的背影,萧君墨颇有几分不耐烦。
太阳渐渐升起,金色的光芒洒在院里,暖意融融。
红蓼双手紧握,在王府门前来回的踱着步子。跟在谢清澜身边的那些时日,她对萧君墨的脾性可是极其清楚。
以她现如今的身份,萧君墨未必会答应见她。可即便如此,她亦不甘心。
就在红蓼满心烦躁的时候,侍卫从府里出来:“红蓼姑娘请进吧,王爷在院里。”
“有劳侍卫大哥了。”红蓼点了点头。
院里,萧君墨依旧是站在亭中,红蓼隔得很远就瞧见他。
整理好表情,她刻意的低着头,快步走过去。
亭前,红蓼俯身行了礼:“奴婢见过王爷。”
萧君墨背对着她:“何事?”
红蓼抬眸,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复又赶忙低下头,衣角都被她捏的起了皱。
她暗暗的咬咬牙,方鼓起勇气:“王爷,奴婢前来,是想与王爷做个交易。”
红蓼故意话说半分,便不再言语。
她在赌,赌萧君墨与云锦绣之间,甚至是有关相府那些不为人知的关系。
当初皇上赐婚,云锦绣设计让云挽初替嫁,可见她根本不在意这门亲事。
如此不仅贻笑大方,更是让萧君墨面上难堪。可后来竟听说萧君墨亲自前去相府提亲,此事缘由必定非同寻常。
院里悄然安静,萧君墨听到红蓼提起云锦绣,刹那间神色微凛。
他并未回头,只是看似不在意的挑了挑眉,冷声质问。
“凭你一个奴婢的身份,本王答应见你已是仁慈,你竟还想与本王做交易?”
“王爷何必如此早的就下结论,不妨听听奴婢所言,兴许王爷便会答应了呢。”
红蓼早已想到应对之策,萧君墨见她这般掩饰,虽是嫌弃之意明显,倒也稳了心神。
他转过身,深沉的眸光落在红蓼身上,似未消融的冬雪般,冰冷彻骨。
“是吗?本王倒想听听,你究竟有何话可说。”
萧君墨话刚落,红蓼看了看院里,见着四周并无旁人,她才开口。
“奴婢想说的事情,是与……二小姐有关。”
转念想到云锦绣现如今已进宫,红蓼就及时改了口。
微微抬眸,注意到萧君墨神色并无异常,她又继续道。
“昨日夜里,奴婢亲眼看到有位红衣公子从二小姐的房间里离开。此人应是武功颇高,仅是眨眼间就消失在相府里。奴婢当时所在的位置,与二小姐的房间,隔得有段距离,虽不至于瞧的清清楚楚,倒也确实是亲眼所见……”
红蓼话还未落,萧君墨就陷入了沉思。
他派左穆盯着相府,可左穆也只是打探到云锦绣回府的消息而已,而红蓼所说的武功极高的红衣公子,又是何人。
如此重要的事情,左穆竟也疏忽了。
思及此,萧君墨声音骤然多了些寒意,他盯着红蓼。
“你所说的可都是事实?”
红蓼微怔,瞬间反应过来,赶忙回道。
“奴婢所言并无任何虚假。况且,奴婢还知,现如今二小姐进宫为妃,王爷定想知晓她以及相府里的情况吧。奴婢是二小姐的贴身丫鬟,王爷想知道的任何事情,奴婢都能打听到。”
萧君墨闻言,突然冷笑一声,他故意装作无所谓道。
“你怕是不知,云锦绣于本王而言,本就是无足轻重,本王何必要费尽心机知晓她的消息?”
他望着亭角的那棵枯枝,枝头几朵梅花悄然待放。
眼底似一汪潭水般幽深沉寂,骤然间,平静无波。
他随后反问:“即便云锦绣还有些利用价值,你与本王谈此交易,是何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