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洛璃的脸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她知道自己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只要父亲暂时是安全的，那他在哪里，是谁让明楼出手相助，这些等她伤好以后再慢慢追查也不迟。
见她立刻失了兴趣，重明的眼底掠过一丝狡黠。
“明楼的情报，只要付得起代价，也是可以知道的。”
嗯？
燕洛璃眉心一顿，看他的态度，似乎好像愿意说。
“什么代价？”
漫不经心地问了句，要是太难的话，她才不愿意。
看她似乎不怎么在意的模样，重明这心底，便有几分不甘在作祟。
“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希望吴姑娘可以留在明楼。”
这……
是什么条件？！
她诧异的抬眸，看到的只是一张冰冷的面具。
以至于又升起了好奇之心，这张面具下面，究竟是怎样的一张脸。
本来她就是要留下来查探的，这倒是省得她找理由。
“可以，多久？”
重明有些意外，没想到她这么爽快就答应了。
抿了抿嘴，很想说让她一辈子都留下来，可显然是不可能的。
于是他话锋一转。
“三个月，你留在这里，做我的丫头。”
这个要求有那么一点过分，但不知为何，燕洛璃心里并未那么反感，反倒是饶有兴趣地歪过脑袋。
“你，该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一字一顿，没有惊讶，也没有其他任何的语调，就那么平平静静地问出口。
嗯？！！
重明的眼底划过震惊，什么时候她对这方面的事这么敏锐了？
难不成我的身份……
胡思乱想着，却见她的眼眸平静如波，才知自己是多想了。
懊恼地摇了摇头，心思一转，给出了一个牵强的解释。
“就当是我救你的报酬。”
呵，呵呵呵……
燕洛璃心底冷笑，好歹她现在也是个公主，要是被月无湮知道她在这里当丫鬟，非掀了整个明楼不可！
然，为了留下来，她，忍了！
等我养好伤，再收拾你。
眼底不着痕迹地划过一丝阴冷，她便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好好休息，能下床了，就来报到！”
重明强忍内心的激动，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慢慢起身缓缓离开。
望着他的背影燕洛璃凝起眉，怎么看，都觉得这个背影很熟悉。
难道，他是自己认识的人？
身体的疲惫不允许她多想，闭上眼睛赶紧休息。
刚躺好，她才猛然回过神来。
这个人耍赖啊，明明自己都答应要求了，他居然没说是谁在背后出手相助。
果然，就是一个唯利是图的！
拉过被子，转过身，便牵动了伤口，疼得她死死地咬住了被角，好一阵才缓过来。
——
钟鹿被赶出明楼之后，便写信至中山王府，询问他的父亲是否有关于燕文昭的秘密。
中山老王爷刚接到燕文昭被劫走的消息，那张苍老的脸上划过一丝快慰。
看了看蔚蓝的苍穹，眯起眼眸。
眼底倒映着天空的纯净，总算这老天爷还有些良心。
站了一会儿，他累了，转身进屋。
得知燕文昭要被行刑，他就坐立难安，一直都没有休息好。
现在，总算可以安安心心地睡上一觉咯！
刚进寝殿，王府的管家就送来了钟鹿的飞鸽传书。
老王爷一脸嫌弃地从管家手里接过，极不情愿地打开，见信中字眼，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将纸团揉在手心，他怔怔地摆了摆手，示意管家退下。
随后转身，一个人恍恍惚惚地到了桌边。
“这钟鹿忽然问这事儿，究竟为何？”
染上了白霜的眉微微皱起，他喃喃着陷入了沉思。
看来，中山王府的平淡日子，要一去不复返了……
拿起笔，在纸上飞速写下两句话，将其卷起，命下人给钟鹿送去。
钟鹿在府邸来来回回地踱步，心底写满了焦急。
“爹，你在这里干嘛呢？”
钟淑一身戎装往外走，在前厅就见自己的父亲有些不正常的样子，上前问了一句。
“没，没什么。”
他顿住脚步，有点尴尬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你这是去哪里？”
很少看她打扮得这么隆重，不由好奇地问了声。
“进宫，去看看姑姑。”
钟淑淡淡地回答，嘴角却有着难以掩饰的欣喜。
哦……
钟鹿点点头，之前他是和钟淑提过陛下的意思，看她的样子，似乎很开心。
“早去早回。”
随意地摆了摆手，钟淑便恭敬福身，退了出去。
坤和宫，还是和往日一样的萧条。
钟淑跨进门，看着满院的杂草和落败的枯叶，不由得悲从中来。
中宫之位，竟然沦落至此，怎的不叫她心底悲凉。
对于皇后，她的心里还带着愧疚，因为三年前，她听从了祖父的命令，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皇后身上。
她一人承受了整个中山王府满门荣耀的重任，又一个人背负了王府的罪孽。
踩着枯叶，清脆的沙沙声绕过耳边，更添了几分凄婉。
她走进寝殿，就见皇后倒在床上，只有一个下等小宫女守在一旁。
见钟淑进来，那小宫女起身见了礼，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钟淑走到床边，见皇后的床头还有没吃的早膳。
她就跟得了失心疯似的一直看着天花板，那双凤眸瞪得老大，眼底满满都是恐惧。
见有人过来，目光动了动，还没看清钟淑的脸，她便吓得蜷缩在一团，紧紧抱着被子。
“不要，不要过来，不是我要杀你，是陛下，是陛下要你的命……”
哆哆嗦嗦地说着，脑袋不断往被子里钻。
见她这副模样，钟淑有点儿不知所措。
她寻了一把凳子搬过来坐下，凑过去轻轻拍了拍皇后的背。
“姑姑，我是钟淑，淑儿啊，您还记得我吗？”
尽量温柔的语调下，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
皇后颤抖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犹豫了好一阵才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目光怔怔地投过去。
“你，你真的是淑儿？……”
她将信将疑地问，仔仔细细端详着她的脸，确认是钟淑之后才撒开被子，转过身一把抓住了钟淑的手。
尖锐的指甲直接嵌进了肉里，疼得钟淑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姑姑，您这是怎么了？”
抽出手轻轻地抚着皇后地手背，掌心便传来一股冰凉。
她不解方才皇后所说究竟是什么意思，好奇地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