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11章——第12章(合章) 早已气绝身亡
陇东兰若寺,为天下禅宗南北二宗之北宗,香火鼎盛,信徒虔诚。
寺中凉亭,有两人正在喝茶,正是李昶和于洋。
落城悬案已决,凶手伏法,李昶等人便动身离开了落城,途径陇东,应于洋之邀,他二人便来到了兰若寺。
于氏一门世居辽东,陇东位居辽东咽喉,因此兰若寺与辽东于家素有来往,而于洋是于氏嫡子嫡孙,对于兰若寺自然不陌生。
昨日他二人便到了兰若山下,赵捕头和宋师爷先行离开,妙风和尚将他们接上了山,在寺中先行住下。
于洋幼时便常随父亲到兰若寺,并不陌生,妙风和尚为寺中二代弟子,性情豪舒,最合于洋胃口,妙风也喜于洋的直率,是以两人相交甚是莫逆。
昨日两人刚到寺中便计划去拜访老住持渡厄和尚,奈何老住持昨日旧疾复发,不便见客,只好作罢。
今晨起来,妙风前来告诉李昶和于洋,老住持病情稍微好转,可以见客,两人便先行在寺中凉亭坐下,饮茶等待老住持召唤,好前去拜访。
于洋品了一口清茶,砸吧砸吧嘴道:“山上的清泉倒是顶好的泉水,用来煮茶再好不过,就是茶稍微差了点,等你去了辽东,我把我爹珍藏的大红袍给你喝,那才好喝。”
李昶笑道:“寺中清修之地,粗茶淡饭本是正常,哪里比得了你于家家大业大。”
于洋撇撇嘴道:“等你喝了我爹的大红袍,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李昶摇摇头道:“我虽好茶,但还不至于挑三拣四。”
于洋道声忒也无趣。
二人正在交谈,听到身后脚步声传来。
李昶回头一看,妙风和尚健步向他们走来,人尚远声已传来,他敞着嗓门喊道:“于洋,李大人,师叔已经收拾利索,你们可以前去禅房了。”
于洋瞥他一眼嗔怪道:“你也是寺中除住持一辈辈分最大的和尚了,那么多小光头每天追着喊师叔师叔祖的,怎么还总是风风火火,没一点高僧风范,而且,你怎么老是穿这件旧衣服,都洗的脱色了。”
妙风哈哈大笑道:“你小子,我若是和妙云师弟一般规规矩矩,潜心佛法,估计你又该说我死板无趣了,你总是有理的,至于衣服么,出家人四大皆空,衣服新旧无所谓的。”
李昶接口道:“妙风大师所言在理,欢相悲相皆表相,只要心存善念,行善积德,便是高僧。”
妙风双手合十施礼道:“李大人甚有慧根。”
于洋看他二人互夸,嘴角一撇道:“要不你在兰若寺出家做个大和尚吧。”
妙风笑道:“只怕兰若寺小,李大人不肯留。”
李昶摇摇头,很是无奈。
三人说说笑笑,足足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来到了住持的禅房不远处。
李昶好奇道左右看了看好奇道:“大师住的似乎有些偏僻。”
妙风道:“主持师叔素来喜欢清静,因此不爱和其他僧众住在一起,所幸有妙云师弟经常照应着,倒是不怕出什么差错。”
李昶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说话间已到了门口,妙风轻叩房门,轻声道:“师叔,李大人和于洋到了。”
房内穿出老主持苍老的声音:“请二位施主进来吧。”
妙风推开房门,李昶和于洋进了禅房。
只见老禅师盘坐在榻上,慈眉善目,只是脸色稍稍有些苍白,眉头不自然皱着,似在忍耐痛楚,旁里站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和尚,双手合十,低头静立。
老禅师见他二人进来,睁开双目微微一笑道:“李大人做客兰若,老衲昨日本就该接见,奈何身子不争气,倒是怠慢了。”
李昶连道不敢。
老禅师又看向于洋道:“于二公子,前些日子你父亲刚来过兰若寺,我和他还谈起你,没想到这么快便见到你了。”
于洋一敛平时轻颓,恭身道:“烦劳大师挂念小子,大师该多多照顾好身子。”
老禅师笑道:“老毛病了,早些年受风寒,手脚关节处肿胀变形,这几年蒙你父亲照看开药,已经好多了,只是这半年内,突然开始头痛,你父亲也无能为力,只能强忍。”
说罢继续道:“近日正是三年一次的禅宗论法会,寺中难得热闹,南宗褚青寺来了好几位高僧,二位既然到了寺中,那便索性多住几日看看,就是怕你们觉的论法无趣。”
李昶道:“禅师多虑了,我两却之不恭。”
老禅师笑着点点头。
李昶见老禅师面露病容,勉力交谈,于是恭身道:“大师身体抱恙,我两不便多留,这就先出去,不打扰大师清休了。”
老禅师本就强忍病痛,见李昶如此说,也没有强留,身侧年轻和尚合十行礼略表歉意,妙风便带着他们退出了禅房。
两人离开禅房,妙风也去忙论法事宜,走在路上李昶见于洋眉头皱着问道:“怎么?老禅师病很重?”
于洋道:“只观表象,老禅师虽面色苍白但并不是病入膏肓之象,只是他与咱们交谈都一直在强忍痛苦,头疼这种事可大可小,我也难下定论。”
想了想摆摆手道:“算了,既然我爹都束手无策,想来我也不可能有更好的办法。”
李昶对于病症是行外之人,更没办法,两人一边交谈一边走回厢房。
第二天一大早,李昶被一阵嘈杂声吵醒了。
穿好衣衫,走出厢房,正好看到隔壁睡眼惺忪的于洋。
他们睡得是寺中待客专建的客房,嘈杂声则是从隔壁僧众住禅房方向那里传来的。
两人对视一眼,迈步向禅院外走去。
刚出去于洋便被一个行色匆匆的小和尚撞了一下,小和尚连道“罪过”,于洋示意他无妨,问道: “你急急忙忙这是要去哪?为何大清早寺里吵吵嚷嚷的?”
小和尚迟疑一下道:“听西禅院的师兄们说,好像是妙云师叔西去了,我正准备过去……”
于洋大吃一惊,和李昶对视一眼,匆匆让小和尚带路向西禅院走去。
他们昨日去拜见渡厄禅师还见妙云大师好好的,怎么这才一晚上,就死了呢。
刚到西禅院,他们就听到了妙风的声音,于洋神情微变,快步走向人群,分开众人,李昶紧随其后,走进禅房后,看到妙风抱着一个和尚的身子失声痛哭。
李昶细看,发现躺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昨日站在老禅师身后的妙云大师。
于洋上前摇摇妙风的肩膀问道:“妙风,这是怎么了?”
妙风睁开眼看到是于洋,一边哭一边道:“妙云师弟死了……”
于洋扒开妙风的手臂,看向妙云的身子,只见妙云面无血色,早已气绝身亡。
正待仔细查看,身后传来众人惊呼,众和尚失声道:“住持!”于洋回头看去,只见老住持跌坐在地,已然不省人事。
李昶先他看到老禅师晕倒,已经赶到了老禅师身边,于洋见状也赶紧跑到了老禅师身边,掐着老禅师的人中,一会儿后老禅师张嘴猛吸口气,悠悠转醒。
他刚醒来便看向榻上妙云的尸身,接着大颗的泪珠就从眼里滚落。
于洋担心的轻声道:“大师……”
老禅师张了张嘴颤声道:“扶我过去。”
于洋和一个小和尚扶起老禅师,李昶也在身后跟着老禅师,他颤颤巍巍走到妙云旁边,摸着他冰凉的尸身道:“妙云啊,你怎么了这是?快起来看看师父啊。”
妙风不忍去看他,别过头不停的抹眼泪。
他二人自幼便跟随老禅师,妙云性子安然,不像妙风一般爱舞枪弄棒,平日里常在经阁研读佛经,与世无争,老禅师最是喜欢妙云,常年将他带在身边,二人情同父子,妙云身死,大家很清楚老禅师的心里有多难过。
老禅师哭诉半天,扭过头看着李昶和于洋擦擦眼泪道:“李大人,你此次来寺原是做客,老衲本不便让你帮忙,可妙云一向与世无争却在寺中被杀,实是冤屈,老衲素闻你断案如神,特在此恳求你,一定要查出杀他的凶手。”
说罢站起身子,双手合十恭身向李昶行礼。
李昶赶忙扶起老禅师道:“禅师多礼了,李昶愧不敢当,定当竭尽全力,彻查此事。”
旁里妙风怒道:“还查什么查,师弟分明是被人谋害,定是褚青寺人所为!”
老禅师回头斥责道:“妙风!没有证据不可随便冤枉别人!”
妙风流着眼泪兀自忿忿不平。
“除了他们还有谁!定是他们害怕论法再败,杀了妙云师弟!”
老禅师怒道:“不许胡说八道,李大人自会查出真相,你休要在此无理取闹。”
妙风扭过身子不理老禅师,却依旧怒不可遏,看样子恐怕要去找褚青寺众人的麻烦。
老禅师眼角有泪,看着门里门外众僧严令道:“事情没有查清之前,任何人不准去找褚青寺师兄弟的麻烦,否则逐出兰若寺!尤其是你,妙风!”
妙风转过身子急道:“师叔!”
老禅师不理他,对李昶道:“如此便拜托李大人了。”
李昶恭身领命,转过身对妙风和尚道:“大师,事情未见明朗之前,寺中人人有嫌疑。”
妙风道愤愤道:“可是师弟在寺中向来与世无争,人人都敬他爱他,断然不可能有人想要害他,除了褚青寺担心师弟精研佛法,论法一败再败,进而出手杀人,我实在是想不出还有谁会杀他,再说这种事也不是没发生过!”
“妙风!”老禅师怒目圆睁,似不愿让他多谈此事。
李昶道:“大师,您先让众师父们出去吧,我和于洋查验一下妙云师父的遗体。”
老禅师点头轻唉,唤了妙风和其他众人出去,房间只留李昶和于洋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