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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寻眼
韩良拿着顾大世给自己的苹果,送到嘴边几次,都没有能够咬下去,那个问题在心里重复问了自己很多遍,终于说出了口:“顾爷爷,我的眼睛是不是看不见了?”
韩良可以克服这个世界对自己的所有困难和不善,但是当它剥夺了他,抗争所必要的条件,他就有些无能为力了。
一个瞎子,别说那些逆天改命的大话了,恐怕连正常生活都是困难重重吧。
“我明明是想要努力的,可是我都瞎了,我什么都看不见,我根本没有办法逆改风水”韩良喃喃着,任由小绿在自己的肩膀上爬来爬去,也不理会。
顾大世是亲眼见证了韩良的成长,从一个只想着放弃的小孩子,一步步跟在自己的身后走着。他忍受着他这个年纪本不该承受的痛苦,却从不抱怨,试图靠自己逆天改命,一步步,走的很难很慢,却也很是坚定。
“我是你师傅对吧?你怎么对我一点信心都没有呢?”顾大世拿过韩良手里面已经沾染上汗水的苹果,在衣服上面擦了擦:“放心吧,不会让你当瞎子的,我可等着你名声大噪给我脸上争光呢。”
韩良知道顾大世才不是一个在乎虚名的人,只是想让自己放心下来而已。
他朝着顾大世的方向抬起头:“顾爷爷,我不能当瞎子的,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我知道,走吧,咋们动身。”顾大世把小绿放进了韩良的口袋里面,背起韩良往山下走去。
不稍片刻,背上的衣服就已经湿透了,韩良趴在顾大世的背上,感受到走山路的颠簸,在心里暗下决心,等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后,一定要好好报答顾大世。
“要给你找一双眼睛,其实在这山上是最好找的,那些山野精灵的眼睛可是难得的好物,但是山神肯定不乐意,我只有带你去山下想办法了。”顾大世死死拖住韩良有些下坠的身子,使劲往上面一抽,继续行走。
“顾爷爷,如果我要一双别人的眼睛,那那个人就没有眼睛了?我们这样是不是害人”韩良并不想给别人带来伤害。
毕竟和韩家结仇的那人,给韩家带来的伤害,让韩良遭受了太多苦痛,他并不想让别人体会到这种无妄之灾。
顾大世听着韩良小心翼翼的说话,笑了起来,他知道韩良很想要眼睛,可是又怕伤害了别人,这矛盾的小心情啊。
“放心,我们不要活人的眼睛,要死人的。”顾大世感觉自己背上的衣服都和韩良的衣服粘在一起了,将韩良放在了路边休息着,自己捶着腰松了一口气。
死人的眼睛?
韩良有些害怕,就如同在婶婶家的时候,那个小孩子被捐赠的眼角膜,会不会也有怨灵附着在上面,那可是又麻烦了,于是对顾大世说出了那个故事:“顾爷爷,在婶婶家的时候,有一个小男孩子,他”
“放心吧,只要好好超度就没问题,我们又不找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不会像你说的那么恐怖的,更何况眼睛是我们自取,又不是在他死后的一个小时内就取出来了,等那个时候他的灵魄都已经离开了。”
顾大世休息够了,又蹲下身子,手向后伸去轻轻拉了韩良一下:“来,上来,我们得加快速度,要在三天之内给你换上眼睛才行。”
一路走走停停,终于在午后的时候,顾大世和韩良在山脚下发现了稀稀拉拉的几户人家,去讨了一碗水喝。
屋主人是一个老太太,她正坐在门口吃李子,看着顾大世带着韩良坐下休息,有些好奇:“你们祖孙俩住在山上?以前没看见过你们啊。”
“我们”顾大世顿了顿,对着那个老太太笑起来:“唉,我们是过来参加葬礼的,可是人生地不熟的,带着我孙子去山上转了一圈,他眼睛受了伤不说,我们连方向都找不到了,好在碰见老姐姐你,得了一口水喝。”
“那你们还没有吃饭哦?”那个老太太看见紧闭双眼的韩良,有些心疼:“这小孩子伤了眼睛可不行,你快带他去医院看看去,我给你们拿两个煮玉米来。”
顾大世带着韩良在屋前的水龙头边洗了手,待韩良啃玉米的时候,顾大世就开始套话来:“唉,我们俩身上也没什么钱,还是得先到亲戚家去才行,老姐姐你知道最近,就是这块地附近,谁家出事了没?”
“死人的?我知道两个,东边和南边都有。”老太太伸手指了指那两个方向:“你亲戚家叫做什么名字?”
“名字啊”顾大世一拍脑袋:“唉,人老了,记不住了,谢谢老姐姐你啊,我带着我孙子去两家看看去。”
告别那老太太,顾大世拉着韩良走了几步停下,伸手一掐,心里有了数:东边死掉的是个女人,已经有三十岁多了,南边是个小男孩,只有十来岁,但是这个男孩子的事情比较复杂。
“走,去南边。”顾大世看着前面凹凸不平的泥路,只得又蹲下身子来:“来来来,死小子,爷爷背你”
南边的情况,不出顾大世所料,有些严峻。
这个小男孩是出车祸死的,还是和他奶奶在路上溜达的时候,和奶奶起了争吵,往马路上面跑去,被大货车撞死了。
韩良紧紧闭着双眼,怕被人看见了自己空洞的眼睛,再静静听着身旁的争执声。
“我不管,这个老太太我不管了,她把我儿子害死了,你们还想让我养她,想的美!”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几乎是嘶吼出来的。
“老二媳妇,你怎么这么说,妈可是一直帮你们家带孩子做家务,怎么的,现在出了事,你就让我养老太太了啊?我才不干呢。”另外一个女声也毫不客气地吼了回去,好像还带着满腹委屈。
“这家人喔,这下子没戏了,还养老太太呢,这二媳妇不和她儿子离婚就算好的了,你说这孩子死了,她怎么可能养老太太。”身后有几个人窃窃私语着,在后面指指点点地大声议论,一点也不避讳。
顾大世看着房子正中摆放的,那个孩子的遗像,灰白照片上面的他,笑出了整齐的一排牙齿,可是遗像的眼眶里面却好像有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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